进入2024年，物流供应链领域的裁员倒闭潮愈演愈烈，不管是在业内呼风唤雨的超级巨头、中流砥柱的区域龙头、估值几十亿美元的物流科技独角兽、享有政府大量补贴的物流国企、近百年历史的老牌物流公司，乃至只有十几人的货运公司，谁都无法独善其身。2024年上半年就像是2023年发展的延续，2024年在货运衰退的同时还承受着2023年留下的“余震”和累积的压力。目前看来，2024年前三个月也和2023年时预测的一样，“货运市场几乎没有增长，运价没有增长甚至会出现下滑”。根据英国Price Bailey公布的统计数据显示，2023年英国有463家物流公司宣告破产，更可怕的是，倒闭的货运物流企业呈现急剧增加的趋势：自2020年以来，每年的破产率增加了一倍多。这意味着2024年很可能会有更多物流公司破产。谈到裁员倒闭的原因，近两年大多是因为全球经济疲软、大规模的货运衰退和资本市场收缩、需求减少、运力过剩、成本（油价、人力成本、设备维护等）与日俱增等。更多物流巨无霸、物流科技巨头举起裁员大刀1月，美国联合包裹运送服务公司（UPS）宣布将裁员1.2万人，并考虑出售Coyote卡车经纪业务；1月，联邦快递（FedEx）管理层正在寻求通过提前退休的方式来裁员400名机组人员，同时减少飞行员的最低工资，降幅达13%；1月，物流独角兽Flexe再度裁员38%，三个月前该公司刚裁员了33%；1月，货运巨头Uber Freight证实，该公司被迫裁员；3月，德国铁路货运公司（DB Cargo）计划裁员1800人；3月，BNSF铁路公司宣布在美国全国共有362名员工“休假”；……物流巨无霸的裁员原因都比较相像：由于美国持续性的通货膨胀，货运行业需求疲软，致使UPS和FedEx的业务缩减、包裹量下降明显。UPS裁减的主要是全职和兼职管理及合同职位，将为公司节省约10亿美元的成本。FedEx将收入下降归因于业务量下降、燃油附加费降低、需求附加费减少以及转向收益较低的服务，日均快递包裹量同比下降2%。FedEx预计2024财年收入将出现个位数下降。德国铁路货运公司（DB Cargo）近年来财务状况持续恶化，盈利能力大幅下降，甚至出现了亏损的情况。而且受全球经济形势的影响，铁路运输行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BNSF铁路公司被认为是世界最大的铁路多式联运承运公司，该公司表示，让362名员工“休假”是为了重新调整业务运营和应对业务下滑所必需的。在物流科技巨头看来，裁员是必要的，以应对宏观经济不确定性导致的物流行业持续波动。2023年10月，美国最大的互联网货运平台之一，估值曾高达38亿美元的独角兽Convoy由于货运衰退和资本市场收缩，宣布关闭运营。该事件震惊了行业，没有企业想步其后尘。Uber Freight可能是受Convoy事件震动最大的企业，因为Convoy曾是Uber Freight最大的竞争对手。1月，Uber Freight证实，该公司被迫裁员，以配合其“继续推动可持续增长的承诺”。Uber Freight在2023年进行过两轮裁员。Flexe此前的估值超过10亿美元，为在线和实体零售商提供物流仓储、运输和履行服务。即使Flexe宣称拥有非常强劲的现金状况，仍然在三个月内进行了两轮大裁员。大中型物流企业破产，拖欠小物流企业费用1月，莫斯科仲裁法院宣布俄罗斯物流巨头Network of Automated Dispensing Points LLC（PickPoint品牌）破产。据悉，该巨头走向破产的主要原因在于营业额下降所带来的财务危机。2月，加州货运代理公司博阿滕物流（Boateng Logistics）递交了破产清算申请，该公司拖欠了卡车运输、物流和保理公司数百万美元的债务。3月，美国一家拥有183辆卡车和171名司机的货运公司Nationwide Cargo Inc. 申请破产保护。该公司主要从事普通货运、新鲜农产品和肉类的运输，负债在1000万至5000万美元之间。3月，美国物流公司TBL Logistics申请破产清算，涉及的卡车运输、物流和卡车停靠链等相关业务背负了数百万美元的债务。业内认为，该公司在经营过程中可能过于冒进，扩张过快，导致资金链断裂，最终难以维持正常运营。物流企业的倒闭使得其承运商被拖欠费用，导致后者破产几率大增。比如上文提到的Convoy在2023年10月关闭运营，此后在2023年11月，全球科技物流巨头Flexport宣布收购Convoy的技术资产，但不会完全收购该公司或其任何负债。不少承运商表示，他们被拖欠了数千美元的工程款，没有收到已完成货物运输的付款。一家小型卡车运输公司表示，Convoy欠他们使用的保理公司近16万美元。还有一些小运输车队不得不运输别的客户的货物，却收不到在Convoy平台时的较高报酬，损失了很大的差价。业务减少、失去客户，导致设施关闭和裁员2024年，由于业务减少、失去客户，很多物流企业关闭了设施并进行了裁员：全球物流巨头Ceva logistics正在密歇根州罗穆卢斯的一家配送设施裁员80人，原因是福特汽车公司的业务减少。由于失去了一家客户，第三方物流供应商DHL Supply Chain将在伊利诺伊州乔利特裁员161人。运输和物流供应商Hillside Logistics宣布关闭位于伊利诺伊州希尔斯德的一家工厂，裁员136人。UPS关闭了位于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Centennial地面中心的日间包裹分拣业务。最后一英里服务提供商DXS物流表示，将不再运营位于加利福尼亚塞普斯的亚马逊设施，将裁员80人。Quad物流服务公司正在关闭位于伊利诺伊州博林布鲁克的一个邮件处理和配送中心，到5月4日该公司将裁掉74名工人。货代、航运公司：裁员、退出、破产，以及收购可能带来的大裁员
裁员
3月，全球货代巨头德迅（Kuehne+Nagel）公布的财报显示，2023年第四季度营业利润同比锐减一半，仅为3.22亿瑞士法郎（约3.61亿美元），远低于去年同期的6.44亿瑞士法郎（约7.21亿美元）。德迅全年业绩同样大幅下滑，息税前利润下降49%至19.03亿瑞士法郎（约21.31亿美元），净利润也下跌48%至14.64亿瑞士法郎（约16.39亿美元）。为了应对困境，德迅在2023年第四季度产生了高达5300万瑞士法郎（约5934万美元）的特殊裁员费用，但未透露具体裁员人数。退出
2月，成立于1934年、日本船东史上最著名的船公司之——三光汽船（Sanko Steamship）准备停止运营。三光汽船已经将其最后一艘船挂牌出售，随后将退出航运业。破产
前几年，由于全球疫情的影响，航运市场异常火爆，在天价海运费的刺激下，一大批货代、货主企业进军运输市场，如今，多家在疫情期间高位入场的集装箱航运公司已经破产：总部位于热那亚的Kalypso Compagnia di Navigazione（KCN）班轮公司已申请破产清算，这是由意大利货代公司RifLine在2021年底成立的服务于亚欧贸易航线的班轮运输子公司。在KCN之前，2022年6月成立的英国航运公司Allseas Global Project Logisitcs，2022年3月注册的澳大利亚航运公司FOCUS Container Line，都已进入清算阶段。收购、并购可能带来大裁员
3月，在达飞以48.5亿欧元（约53亿美元）完成收购Bolloré Logistics后，业界都预测达飞将对Bolloré全球数百个分支机构和超15000名员工进行大裁员。当时达飞表示不排除裁员的可能性，但承诺至少在未来12个月内不会裁员。收购、并购常常会导致大裁员，比如被称为“巨头收割机”的货代巨头DSV，就被指责在最近三次重大收购（UTi、Panalpina和Agility）后，在业务整合过程中解雇了约45%的新员工。随着货代公司的利润急剧下降，盈利压力和经营困难愈加严重，小型货代公司将面临破产，行业整合趋势日益加速，大中型货代公司可能面临收并购，裁员将不可避免。很多企业像Flexport一样，同时进行收购、融资和大裁员上文提到的收购Convoy技术资产的Flexport，被称为美国最有价值的物流初创公司之一，2022年2月获得9.35亿美元的E轮投资之后，估值超过80亿美元。12个月内，Flexport大裁员了三轮：2023年1月裁员20%（650人），2023年10月裁员30%（950人），2024年1月计划全球再裁员20%（约500人）。但同时，在同样的时间节点，Flexport处处表现出“不缺钱”：2023年1月，Flexport宣布将把软件工程人才增加一倍；2023年5月，斥巨资收购电商龙头Shopify的物流部门；2023年10月，宣布公司拥有超过10亿美元的净现金；2023年11月，宣布收购Convoy的技术资产；2024年1月，宣布获得2.6亿美元最新一轮融资。像Flexport这样资金雄厚，一边收购、一边裁员的企业不在少数，在现在的经济环境中，收购到的企业是资产，臃肿的人员架构则是“负资产”。比如，Flexe宣称拥有非常强劲的现金状况，同时进行大裁员；比如，2023年11月，马士基为了降低成本，宣布裁员至少1万人，3个月后，马士基宣布对收购全球货代巨头德铁信可（DB Schenker）感兴趣，分析师们认为马士基资金充足，有能力支付德铁信可的售价（120亿至160亿欧元之间）。电商巨头的日子非常艰难1月，被称为“电商鼻祖”的eBay宣布裁员约1000名全职员工，占其全职员工总数的9%，理由是“为了帮助公司更好地实现长期、可持续的增长”，未来几个月，eBay还将减少候补员工的合同数量。2023年2月，eBay宣布在全球范围内裁员500名员工，占其员工总数的4%。1月，东南亚电商平台Lazada自2016年被阿里巴巴收购后首次裁员，近20%的员工受到影响，他们遍布深圳、北京、广州、新加坡、泰国等多个办公地。1月，为了精简管理结构、降低运营成本，北美家居电商巨头Wayfair宣布将裁掉1650名员工，约占其全球员工总数的13%和公司团队的19%。该行动预计将为Wayfair每年节省2.8亿美元的支出。Wayfair此前曾于2023年解雇1750名员工，于2022年解雇900名员工。2月，全球最大的奢侈品电商Farfetch宣布，其创始人Jose Neves已辞去首席执行官职务。Farfetch被誉为韩国亚马逊的Coupang母公司Coupang Inc收购后，将着手削减成本，裁员30%。3月，英国电商巨头Matchesfashion进入破产管理程序，这家企业曾被誉为英国最赚钱的奢侈品电子商务平台之一。除了破产，Matchesfashion还将裁掉近300名员工。以上这些还没有包括2023年最后三个月发生的“不幸”：2023年9月，成立于1999年的美国家居零售连锁商Soft Surroundings申请破产保护，预计负债在5000万美元至1亿美元之间。当时在Soft Surroundings的债权人中，中国供应商占据了绝大多数，其中一家来自浙江嘉兴的供货商就有高达340万美元的债权。2023年11月，估值曾达到125亿美元、美国头部B2B批发电商平台Faire，宣布裁员250人，裁员比例超过20%。2023年12月，由于销售业绩不够理想，纳斯达克上市的美国在线零售平台Etsy不得不在年底旺季裁员11%（225名员工）。2023年12月，美国知名母婴电商Zulily网站关停，宣布裁员800多人。在此之前，该公司已经历了2轮裁员。2022年之后，随着全球实体经济的复苏，电商市场的增长放缓，电商巨头们的业务量无法再支撑臃肿的公司结构，为了削减成本，很多企业从2022年一轮轮裁员到2024年，仍然没有摆脱困境。同时，Shein和Temu等电商新贵的快速增长，使得“老电商巨头”的市场竞争力被进一步削弱。一方面，Temu、Shein等平台提供的价格较低的商品吸引走了一大批消费群体；另一方面，随着Temu、Shein持续加大营销推广方面的投资，电商企业的营销费用也被间接抬高。2024年，有些情况变得更糟2024年，物流巨头动辄上万人大裁员、众多中小型物流企业申请破产保护、电商领域非常多大中型企业走向倒闭破产，另外，物流供应链企业还承受着其他行业衰退传导下来的压力。1、由于全球经济疲软，2024年制造、零售等行业关闭工厂、倒闭现象更加严重，导致很多物流供应链企业失去业务，比如全球物流巨头Ceva logistics由于福特汽车公司的业务减少，正在一些配送设施进行裁员。2、大中型物流企业倒闭，拖欠小型卡车运输、物流公司巨额债务，比如Meadow Lark Transport Inc. 申请破产清算，约1300家卡车公司被拖欠近270万美元，这让本就岌岌可危的小企业处境更加艰难。3、很多在疫情期间吃到红利的企业，现在都很困难，比如多家在疫情期间高位入场的集装箱航运公司已经破产；很多曾快速扩张的物流科技初创企业由于无法获得新融资，陆续走向裁员、关闭业务、破产。4、人类员工被人工智能取代，这种情况正从科技、金融、教育等领域蔓延到物流供应链领域。众所周知，物流行业发展是周期性的，“好年头”猛招人、“坏年头”大裁员，周而复始，但如今大家悲观地认为，即使行情好起来，有些岗位也将不复存在。比如，今年1月UPS宣布将裁员1.2万人，UPS表示这次或许是永久性裁员，即使此后货运量反弹上升，这些职位也不太可能再次出现，之后UPS将会积极应用人工智能和其他高新技术来提高运营效率。当时，有人在社交平台发布了UPS裁员以及UPS去年给货车司机大幅提高工资的两条消息作对比，特斯拉CEO马斯克评论称：“更高的生产率带来更大的繁荣。别无他途。”2023年11月，UPS在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郊区开设了其最大的仓库，计划在2024年年底前为这个价值7900万美元的仓库配备3000多台机器人，这意味着，UPS可以只用约200名工人来管理这个仓库。2023年8月，马士基首席技术和信息官Navneet Kapoor表示，马士基目前15%～20%的物流业务工作使用人工智能，5～7年后这一比例可能会达到70%～80%。这会造成传统岗位的流失，也将创造新的工作岗位。紧接着在2023年11月，马士基便为了应对市场低迷带来的业绩影响，宣布裁员至少1万人，来降低成本。5、所有企业都想要一个更精简、更灵活的团队，将资源分配到最核心之处，保持一个可持续的成本结构。比如，从2022年11月到2024年1月，亚马逊已经裁员超过2.7万人，几乎波及亚马逊的各个部门。那时，亚马逊的首要原则是精简。2024年1月，亚马逊又在Twitch、Prime Video、MGM Studios等部门裁掉了更多职位。此时，亚马逊的首要原则是重新调整资源的优先级，将重点放在利润而不是营收的快速增长上。6、电商平台面临更激烈的竞争。比如纳斯达克上市的美国电商平台Etsy裁员11%（225名员工），该公司认为，Shein和Temu等新兴平台的爆炸性增长使Etsy的市场竞争力被进一步削弱。作者 | 郭嘉来源 | 物流沙龙
